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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这种时候反正王芷云是不相信贾母真的会完全无所作为的。
也真是好在王芷云信口开河的本事不小，除了将从王家那边得来的消息半真半假的转述了一回之外，也没忘了暗示出一副自己仿佛已经做了大努力的样子。
倒是暂时的成功哄过了贾母——尤其是在贾宝玉这几天又因为不爱读书被贾政揍了一顿的时候，贾母总归难免因为贾宝玉而分心，倒是没太多精力仔细分析王芷云的态度。
虽然王芷云可以摸着良心保证贾政突然发现贾宝玉在读杂书的事情和自己没半点关系，这会儿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破天荒的对这个已经被自己半放弃了的儿子起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感。
毕竟作为能在贾家从曾孙媳妇混到有了曾孙媳妇地步的老祖宗，贾母可不是好糊弄的，要不是有贾宝玉这个心肝宝贝的事情分散了贾母的注意力，王芷云可真的未必能完美的糊弄过去。
这里得说句公道话，贾母这回分心倒不是因为真的将贾宝玉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看得大过天，实在是贾宝玉这回被打得狠了，那伤看着很有几分触目惊心。
哪怕明知道贾政是个实实在在的严父，王芷云也无数次的在贾宝玉挨揍之后怀疑到底贾政有没有将贾宝玉当成亲生儿子……
要是在现代的话，这样的伤势妥妥的得被起诉家暴的。
王芷云对贾宝玉的感情自然不可能达到原着里头的王夫人对独子那么深厚的程度，但是在瞧着贾宝玉身上的伤也仍旧忍不住脑袋上青筋直跳——看贾宝玉的伤就知道贾政在下手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后果且半点没有手下留情的，贾宝玉后来能没留半点后遗症的继续蹦跶，或许在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所谓的主角命格。
贾宝玉在很多时候虽然是个不揍不行的熊孩子（甚至看得出来贾宝玉哪怕再挨揍也本性难移） ，但是真的要往死里去揍的话……王芷云也只能说贾政真是勇气可嘉。
毕竟贾府里生物链最顶端的贾母可是个无条件护犊子的。
如果如今贾府里万事太平，或许王芷云还会有闲心借着这机会再给贾宝玉立规矩，但是谁让如今本来就是多事之秋，王芷云更愿意借着这事情给贾母找点事做，索性这回在贾宝玉这儿就只做个心疼儿子的慈母了。
王芷云在问过贾宝玉的伤之后，还不忘给如今贾宝玉身边服侍的全新的丫头们又细细叮嘱一回，非常满意如今几个丫鬟的懂规矩不逾礼，然后拿着提前蘸过一些催泪东西的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做出一副难过心疼的样子跑到贾母那儿告状去了。
“虽说老爷教养宝玉也是应该的事情，我原本不该插手，只这回宝玉伤的委实重了些……”王芷云的确很难拿捏告黑状的分寸，尤其是这回她既要把贾母的火气撩起来又不能让贾母拿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出气，这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在儿子和儿媳妇之间，贾母到底更偏心哪一个不言而喻，王芷云可不想把自己也赔进去。
即使这回贾宝玉挨揍的事情上王芷云是完全无辜的，在面对无条件偏心的贾母的时候，也总难免被台风尾扫到。
比如说被质疑了王芷云为什么不在贾政动手的时候护着宝玉之类的。
也好在王芷云本来对贾母的尊重和在意程度也有限，面对贾母的无理取闹也全没放在心上，顶多是时不时的再拿帕子擦擦眼睛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
说到底，王芷云如今的确很有几分有恃无恐了，她是个连孙子都有的人，她的娘家又远比夫家能耐的多，早就不需要低眉顺眼的时候了，再加上她本来就不算有所求，又对贾母的各种小手段半点不在意。除非贾母真的失去理智的想和王家彻底撕破脸而且不要自己的名声非得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否则还真的没法子将王芷云怎么样。
再加上这回本来就和王芷云没直接的关系，贾母也不过随口抱怨几句，倒是不至于真的将错误归结于王芷云。
或者说，虽然王芷云对贾宝玉并无太多在意也不算多么真心，但是至少在贾母心里觉得王芷云不可能会不把如今唯一剩下的儿子放在心尖尖上，自然不可能察觉到王芷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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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贾家其实是由太太奶奶们一手当家的完全不夸张，王熙凤前阵子又病了，邢夫人又全然当不了家，王芷云只要让贾母分了心，自然就能将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攥在手里。
家里的琐事王芷云是不打算管的，和家里牵扯到夺嫡大事相比，管家权什么的自然是最不重要的事情，王芷云看都没看的就将权力转交给了李纨。
她则专心的控制住府里对外头的行动。
贾政倒是个老实的，不管他所谓的正经面孔看上去到底有多么虚伪，至少在这种时候他至少还知道老实（或者也是因为他根本没什么人脉能让他奔走）。但是大房那头却并不是多么老实的人，若是他们这会儿还不忘了为太子一系奔走出力，那等日后总归是要被清算的。
倒不是王芷云圣母病发作，若不是贾家在夺嫡里头站到了注定失败的人的身后，若不是清楚知道大房那头作为当家人做了错事是一定会连累到自家的话，王芷云才不愿意麻烦自己呢。
借着王熙凤那头的人手，探听大房的消息对王芷云来说也并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只是这做弟妹的往大伯房里伸手总是犯忌讳的事情，王芷云总是得时时小心谨慎的。
贾赦作为荣国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人，即便因为贾母一心打压而显得有些憋屈，手里却还是握了几家当年他父亲甚至他祖父留下来的人脉。若是贾赦真的有心折腾，虽说对太子的情况于事无补，却真的足够将整个贾家推进万丈深渊。
因为心里怀着这么件甚至还不能往外头说的事情，让王芷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焦虑，也好在这会儿全家都在操心着宫里的情况，倒也没人发现王芷云的不对劲。
哦，对了，喜闻乐见的是因为贾宝玉伤得不轻，贾母几乎是暴怒的和贾政闹了一回，甚至不仅把贾政臭骂了一顿，还难得的拎起拐杖揍了贾政好几下。
贾宝玉的伤虽然都是外伤但是看着格外触目惊心，尤其是王芷云还专门递了好处给替贾宝玉瞧伤的大夫，只让对方将贾宝玉的情况在贾母面前说得严重些，彻底牵住了贾母的注意。
而谢天谢地的，荣国府的消息的确滞后了些，所以王芷云也并不需要紧张太久的时间。
因为圣上的状态稍一恢复，就针对这件事下了明旨。而事情既然尘埃落定了，那么纵是贾母也无力回天了。
太子的确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储君位分被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哪怕是圣上再偏心也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但是或许因为太子当时在知道事情已经不可违的时候索性自绝的场景震撼了圣上，圣上竟然没有再对这件事牵连太过。
而且因为太子膝下几个年长的皇孙也都在这回折损了，整个太子一系剩下的竟只不过一个由宫人所出的奶娃娃。而随着圣上追封废太子为义忠亲王且准许爵位不降，这个小娃娃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新一任的义忠亲王。
只这一个爵位，就足以证明圣上的确是惦念着废太子这个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儿子的。
而想也知道圣上既然惦念着废太子，就意味着大皇子一系也差不多该凉了。
大皇子徒明昳在“救驾有功”之后着实是得瑟了一阵子，不过瞧着老对头虽然被废了储君之位却仍旧得了个能传袭的亲王爵位心里总归是不忿的，少不得自以为得意的上书劝谏。
圣上在爵位上头并不算大方，之前膝下所有皇子里除了太子这个储君和继后嫡子的八皇子同样被封了亲王之外，余下的所有皇子最多也只是郡王而已，如今徒明昳也是连孙子都有了的人，瞧着废太子的庶子又是还在襁褓里就得了比自己还高的地位，徒明昳纵是难免想到废太子，心里纵是吞不下这口气的。
然后就被圣上劈头盖脸的骂了个透，甚至圣上想起废太子绝笔的剖白，少不得将废太子谋逆的事情全归结于大皇子从小到如今的咄咄逼人。
的确很无理取闹的咄咄逼人……但谁让这是圣上金口玉言的，身为天子哪怕指鹿为马，底下做儿子臣子的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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